2007年奇萊東稜行程記錄
領隊:曾仁傑(社長)、王瀛恭
成員:李兄、嘉文、國華、林兄、葉老師(女)、時燦及sentia(女)
記錄:王瀛恭
前言:
已經一年了,去年奇萊東稜行程遭逢雙颱夾擊,在12K工寮熬過第一個颱風夜,研海林道於暴雨肆虐下發生崩塌,我們被迫冒險高繞,抵達岳王亭時,第二個颱風又漸漸籠罩花東。狼狽下山後,我將林道崩塌情況貼上補給站,社長也在太管處首長信箱留下訊息,可惜不久之後仍發生不幸,8月底台科大校友謝昌偉與戴芸菁縱走奇萊東稜,96年9月3日謝先生於研海林道新崩塌處發生墜崖意外,經直升機送慈濟醫院急救後不幸罹難。
http://www.keepon.com.tw/ActiveSite/Article/One.asp?ArticleID=20761
http://www.keepon.com.tw/ActiveSite/Message/One.asp?MessageID=61992
謝的學長們為了悼念學弟,除了為他架設網站之外,還組織隊伍重返事故現場,準備開闢新步道以避免悲劇重演,可惜第一次行動因裝備不足而失敗。其中有一位學長Kevin發現我在補給站的留言,輾轉聯絡上我,除了詢問路況詳情,也確認了事故地點就是我們高繞的新崩塌地。後來他們於96年10月20~22日再度組隊上山開路,帶回謝先生的遺物並掛上紀念牌,算是完成了心願。
行前天氣展望:
氣象局長期預報顯示天氣漸趨穩定,午後雷陣雨的情況也將舒緩,雖然西太平洋有雲層發展,但預估8月8日才會開始影響台灣,屆時我們應該已經下山了…。
行程概要:
8月2日 台北→奇萊登山口(C0)
8月3日 C0─黑水塘山屋─成功山屋─奇萊山莊(C1)
8月4日 C1─奇萊北峰─月形池─磐石山西峰─磐石山中峰營地(C2)
8月5日 C2─磐石山─鐵線斷崖─上下鋪營地─三叉營地(C3)
8月6日 C3─太魯閣大山─C3─平安池─大理石營地(C4)
8月7日 C4─立霧主山─2753峰─帕托魯山─2753峰─12K工寮(C5)
8月8日 C5─研海林道上線─上下線索道─下線林道─登山步道
8月9日 登山步道─岳王亭→台北
行程記錄:
8/2 (四) 多雲晚陣雨
2130左右 由台北車站出發。
2350 路過草屯接時燦並進行最後的補給,接著趕往合歡山。
8/3 (五) 上午多雲時晴,下午多雲陣雨
0230左右 抵達奇萊山登山口,陣雨剛好停止,卸下裝備後直接在登山口紮營。
0530 陽光已照亮帳蓬,帳外有別隊的人馬走動。起床後,遇到整裝待發的北岳隊,共20人,他們準備越過奇萊北峰北壁下屏風山。
0710 由奇萊登山口出發。今天預定住奇萊山莊,由太管處資料得知,除了先出發的北岳隊之外,今天另有兩支隊伍上山,攀登奇萊主北的8人隊,今晚預定住成功山屋,與我們不相衝突,但是奇萊連峰的7人隊也準備住奇萊山莊,由於山莊的容量小,晚到的隊伍就必須紮營了。雖然心中有一點小小的壓力,不過剛才在登山口並未發現其他隊伍蹤影,猜想他們應該是較晚才出發吧…。
0807 在小奇萊旁休息。
0854 抵達黑水塘山屋。
1010 路過成功山屋,大家圍坐在水源旁煮麵泡茶。
1040 上來一位身手矯健、背負特殊器材的人,探問得知是奇萊連峰7人隊的先鋒,由他的步伐推斷,這個人應該是足以擔任Porter的健腳,看來我們今晚紮營已成定局了。
1055 又上來一位7人隊的帶隊學姐,她直接越過我們向前追趕先鋒,我們也開始收拾裝備準備出發。
1102 出發。此時又出現一對年輕男女,也是7人隊成員,小姐似乎走累了,他們隨後就停下來午餐。離開溪谷即開始陡升坡,國華的腳步明顯變慢,由我陪著慢慢走,其他同伴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
1137 路過成功一堡,7人隊的帶隊學姐已換上禦寒衣物、站在路旁張望。
1227 通過三叉路口,霧氣漸濃。國華大腿有抽筋的跡象,我掏出鹽包泡水幫他補充電解質,然後放慢推進速度以避免情況惡化。
1300左右 一位輕裝的山友趕了上來,原來是7人隊有同伴不適,所以準備緊急迫降成功一堡,這位山友趕上來召回他們的先鋒。
1340左右 濃霧中出現兩個人影坐在前方的岩石上,原來是7人隊的召喚使者及先鋒,先鋒負責運送物資後準備下山,正好與上山的召喚使者相遇。略聊了一下,國華與我就先往上走。
1404 上稜線,四周都被雲霧籠罩,天氣漸漸變差。
1410 抵達山莊,沒看到帳蓬,原來7人隊先鋒將寢室房讓給我們,而他們的6位隊員準備擠廚房,所以兩隊都不用搭帳蓬。一會兒,7人隊的先鋒及召喚使者回到山莊,等他們收拾下山後,我們就把公糧及鍋具都搬進廚房。約十餘分鐘後下切至谷底取水,取水點顯然發生過崩塌,以前是瀑布下方有一潭小池子,現在全被亂石填滿。
半夜 雨勢變大,寢室房的東側屋頂開始漏水,所幸雨勢持續不久。
8/4 (六) 晴時多雲,午後短暫霧雨
0430 起床,霧氣很重。備妥早餐後,sentia坐在寢室裡毫無動靜,原來她吃不下,很可能是高山反應。由於情況看起來不嚴重,推想磐石山中峰營地比奇萊山莊降低200公尺,而且路程不算遠,繼續向前推進應該可以調適,因此建議sentia向前推進。
0622 全隊朝奇萊北峰出發,雲霧時而籠罩、時而消散,天氣漸漸有好轉的跡象。
0725 抵達北峰前的碎石坡底,舉目仰望,奇萊北峰已漸漸掙脫濃霧、露出尖銳的稜角;回頭瞧瞧,奇萊主北稜的雲層依然不肯消散,奇萊池山及奇萊主山仍披著面紗;向東遠眺,奇萊東稜黝黑的身影襯著薄霧,散發出神秘誘人的丰采。
0748 奇萊主北稜的雲霧逐漸向南退卻,稜線上出現了一隊輕裝山友,應該是清晨從成功山屋出發的奇萊主北8人隊吧。
0806 登頂奇萊北峰,海拔3607公尺,一等三角點,除了南方仍有雲霧遮蔽之外,其他三個方向的視野都不錯。混了近半個小時,輕裝隊也已抵達山頂,果然是8人隊,他們大約早上5點由成功山屋出發,沿途並未發現昨天出了狀況的7人隊,推測他們通過成功一堡的時候,7人隊仍未出來活動。
0842 正式向奇萊東稜邁進。
0912 路徑轉向東南下切,準備腰繞通過3540峰南側,由於避風的關係,前方的箭竹叢漸漸變得高密,社長指揮大家穿上雨褲。
0920 社長請大家換上雨衣,準備鑽箭竹林了。
0944 穿過箭竹林,就地休息,休息點位於景觀頗佳的草坡上,坡頂是3540峰,草坡上散佈著白色岩石,而坡底就是月形池了。月形池的形狀很像太極的右半邊,也像是一彎明月,池水不多卻很清澈,也許是蓄積了昨夜的雨水,遠遠望去,池邊並沒有明顯的營地痕跡。
1004 原本打算在月形池午餐,不過時間顯然太早,只好繼續向前推進。
1013 路過月形池,發現一隻水鹿站在山坡上觀察我們,大家興奮地掏出相機留影,這隻水鹿對大驚小怪的登山客似乎很習慣,不僅絲毫沒有驚慌,還神色自若地目送我們離去。
1151 爬上了3330峰,午餐。
1243 午餐後再出發,1300左右通過磐石山西峰營地,路徑右側遠方有一個不小的看天池,營地位於路徑左側箭竹坡下,營地四周環繞著小丘,應該還算避風,營地中間搭了帳蓬,有兩位山友在營地活動。
1307 登頂磐石山西峰,四周盡是柔美的短箭竹坡,滿山翠綠裡散佈著白色的岩石點綴其中,景色真好。小憩後繼續前進,先陡下箭竹坡,坡底有一個很大的黑水塘,聽說這裡的水質比營地旁的看天池佳。
1335 磐石山西峰黑水塘,水呈深褐色,四周沒見到營地。
1415 路過磐石山中峰,這是個不明顯的山頭,也沒有基點及其他標記,前方就是磐石山中峰營地,隊友們已放下背包,附近有幾個看天池,社長正四處查看,可惜並未發現通往南側山谷的取水路徑。
1421 抵達磐石山中峰營地,營地是位於路徑左側的窪地,附近都是短箭竹坡,營地旁邊有一個看天池,我隨著社長先查看路徑右側的看天池,水質不好,再查看營地旁的看天池,池水呈深褐色,但是雜質較少,而且有浮游生物生存,煮沸後可以飲用,並沒有任何異味。
8/5 (日) 晴時多雲
0400 起床,經過一夜好眠,大家的狀況都不錯。
0606 出發,在朝陽的照耀下,中央山脈的輪廓變得分外清晰,而磐石山西峰寬廣的草坡更顯得柔美,由於風景美麗,行進速度就不理想了。
0621 路過一處展望點,近處明顯可辨的山頭有:磐石山西峰、奇萊池山、奇萊主山、南華山、卡賀爾山、能高山及能高山南峰,後方還有干卓萬山塊及中央山脈南段淡淡的身影,向東延伸的支稜上有許多突起的山頭,高度雖然不及主稜,但是山形也十分可觀,尾稜向東直瀉太平洋,天際浮著一層淡灰色雲霧。
0801 登頂磐石山,海拔3106公尺,三等三角點No.5986,這裡的視野比早上的展望點更棒,除了剛才看見的山頭之外,還增加了中央尖山、無明山、奇萊裡山、白石山及安東軍山,而玉山主峰、東峰、北峰及北北峰也出現在後排,其左側應該是秀姑巒山了。從山頂往立霧溪谷張望,對面小山頂上竟有一座莊園。
0837 繼續往東推進。奇萊東稜的路況大致以磐石山為界,磐石山以西是典型的高山路況;磐石山以東則是傳說中的苦難領域,路旁充斥著雜亂茂密的高大箭竹、山徑上散佈著橫七豎八的巨型倒木、頭頂上埋伏著突出的岩稜、腳底下暗藏著凹陷的坑洞,由此開始必須步步為營,行進速度也大受影響。
0922 進入鐵線斷崖區,大家沿著岩稜邊緣奮力推進,時而鑽行於森林與箭竹之間、時而攀附著岩壁橫渡或垂降,主要的斷崖地形大致有四段,落差及暴露感均不算大,大家都是以重裝無確保方式通過,前兩段及第四段是垂降,有前人留下的輔助繩索,第三段為橫渡,太管處在關鍵處打了岩釘供山友踏腳,除了這些主要的斷崖地形外,還有一些較小的地形必須小心通過。
1030左右 通過主要斷崖區,路況仍是不佳,巨大的倒木成了最大障礙。
不詳 隊伍在一處陡下坡前停下來,前方傳來有人受傷的消息,當時我在後面押隊,聽到消息立刻趨前查看,陡坡下面有些混亂,嘉文跌傷了…,社長正在協助嘉文止血,因為隊友塞在陡坡中,所以我無法靠近傷患,此地又陡又窄,不利於處理傷口及休息,向前張望,不遠處似乎有稍微平坦的箭竹林,心想等一下最好能再往前推進一些。等我擠到坡底時,嘉文已坐了起來,不過鼻子仍淌著血,衣服毛巾也是血跡斑斑。
當時的情況如下:社長、國華與嘉文走在前三位,陡坡上倒栽一棵又粗又直的倒木,樹幹表面很光滑,社長貼著樹幹左邊走下坡,國華或許是覺得左邊不好走,所以騎在樹幹上滑下坡,看到國華平安降落,嘉文也用相同的招式下坡,沒想到背包晃動造成重心不穩,於是摔下樹幹,跌落時顏面擦撞樹幹,把鼻骨撞斷了,嘉文忍痛把歪掉的鼻子扶正,不過已經血流如注…。
等嘉文初步止血後,我們先往前推進,路過剛才以為是平坦的箭竹林,可惜這裡也佈滿橫七豎八的倒木,只好繼續尋覓暫停點,葉老師走在我的前面,她就像是一位經驗老到的獵人,具有追蹤受傷獵物的好本領,沿途不斷在枝葉上發現新鮮血滴,顯然嘉文又開始流血了,情況頗令人憂心。
隊伍在樹林邊暫停,請嘉文坐在樹根旁休息,我以濕巾幫他清理臉上駭人的血跡,同伴拿出一帖膏藥,聽說具有清涼消腫的功效,於是嘉文把膏藥貼在鼻樑上,模樣簡直就像是漫畫裡打架受傷的頑童。
1248 耽擱了許久,終於抵達上下舖營地,下鋪營地甚小,大概紮不下四人帳,上鋪營地稍大些,大概也只能紮一頂四人帳,旁邊的帆布水池果然有水,水量不多而且漂著許多細小的落葉,但是水質頗為清澈,午餐。
1350 午餐後再出發,沿途仍是上上下下,必須翻越好幾座小山頭,路況不佳又有傷兵,行進速度還是不理想。1529翻越3089峰,1606翻越3075峰。1640抵達2940鞍部。
1702 抵達三叉營地,這個營地位於太魯閣大山北鞍,附近的森林都已遭砍伐,稜線上只剩高矮不等的箭竹叢,營地很大,但是偶而會飄來陣陣臭味。
1720 下切山谷取水,山徑十分陡,先鑽箭竹林、再鑽乾溪溝,溪溝裡隱約可聽見伏流水聲,但是地表只有潮濕痕跡而已,只好繼續向下搜尋,總下切高度大約100公尺,1830爬回營地。
8/6 (一) 多雲時晴,午後短暫陣雨
0515 輕裝出發,天色還很暗,離開營地馬上就鑽進高大茂密的箭竹林。
0530 進入樹林,此時樹梢已染上了火紅的陽光,社長下令全隊人員散開,各自找尋適當的隱密地點撇條…。這個點子相當有趣,既可節省時間,又能避免影響營地周圍的環境。
0544 全隊續行,在樹林裡盤旋攀升,路徑越來越陡,漸漸脫離樹林地形。
0637 登上稜線,矗立眼前的錐形高峰是第一座假山頭。
0650 登頂太魯閣大山,海拔3283公尺,二等三角點No.1463,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閃閃發亮的東邊天際,仔細一看,原來是太平洋面的反光,從三千多公尺的高山直接俯瞰大海,那股感動豈是筆墨所能形容!矗立在台灣東緣的太魯閣大山,由於地理位置特殊、山頂又高,因此擁有了絕佳的展望,整段中央山脈幾乎都盡收眼底,尤其是今天的天氣特別晴朗、能見度極佳,同伴間此起彼落的驚呼,共同讚嘆這份大自然的恩賜,誰也料不到美景背後竟潛藏著一個致命的危機,蟄伏於太平洋的熱帶氣旋悄悄吸納水氣,已漸漸壯大而形成颱風,巨大的雲系正朝著台灣鋪天蓋地而來…。
0735 雖然大家都顯得依依不捨,但是為了及時趕往大理石營地,還是不得不下山。
0827 回到三叉營地,帳蓬已經晾乾了,拔營收裝備。
0917 重裝出發。
0938 通過一小段斷崖地形,岩層風化破碎。
1056 腰繞過2996峰,雲層漸漸增厚。
1223 結束連續的陡下坡後抵達平安池,平安池面積很大,位於2780鞍附近,據說以前是用來浸泡新砍伐下來的原木,池面有許多水生昆蟲活動,池水呈淡褐色,水質尚可,每人取公水4公升備用,然後在池畔就地午餐。午餐才煮了不久,天空就飄下陣雨,匆匆收攏攤開的裝備,幸好雨勢不大、持續也不久,只是雲霧逐漸籠罩。
1326 午餐後再出發。1410通過2880峰。
1536 通過2660最低鞍,霧氣時濃時淡。
1634 於立霧主山肩稜休息,高程2815公尺,風勢增強且霧氣甚濃。
1730 雲霧消散,眼前出現一大片岩壁,路徑必須向下繞過岩壁後再上攀,大理石營地就位於岩壁後上方,我先在原地等著拍同伴們攀爬岩壁。
1744 抵達大理石營地,營地大、略避風。大廚李兄挖空心思煮了兩鍋不同口味的麵,由於煮麵相當省水,晚餐後分頭煮水燒茶,讓大家盡情狂飲。夜幕籠罩後,偶有雲霧飄過營地,天上的星星若隱若現,只見東南方海邊透出點點繁星,大概是花蓮市的燈火吧,與文明似乎很接近,卻仍難掩距離之美…。
8/7 (二) 晴轉多雲陣雨,午後大雨,入夜風雨交加,輕度颱風帕布過境
0400 起床,天空仍相當晴朗,今天預定趕到9K工寮,行程頗為緊湊,不過由於活動已接近尾聲,所以大家都有些依依不捨,賴在營地拍了許多合照。
0608 出發,向上先走一小段路,隨即沿著裸岩面往上攀爬,回頭張望,太魯閣大山已沐浴於晨光之中,帕托魯山背風面有一抹白雲飄動,磐石山至屏風山稜線被大片的扁平狀雲層籠罩,似乎是變天在即的徵兆,這時才注意到風勢已變得強勁,雲霧由東方翻越稜線後快速向下飄散,彷彿是傾瀉而下的瀑布。
0630 登頂立霧主山,海拔3070公尺,三等三角點No.5981,基點位於最高點旁邊。此時東方的太平洋面雖然較昏暗,但是山頂的天氣仍相當晴朗,周圍美景暫時麻痺了憂慮與警覺。
站在最高點先向北張望,中央尖山最為搶眼,尖銳插天的山容再加上東西副峰左右侍立,除了氣勢雄壯之外,似乎也比後方的南湖大山高了一截;雪山山脈立於後排遠方,雪山稜線由無明山左側露臉;畢祿山至屏風山一帶因雲霧較多,山頭都隱藏在扁平狀層雲裡;東方海面上有一道黑壓壓的雲牆,雲牆頂端被朝陽照得發亮,眼前有幾片薄雲由東北方迅速飄向屏風山。後來回想起這時的景象,不正是國中課文裡琦君形容:「雲腳長了毛、向西北飛奔」的颱風前兆嗎?
0650 當大家正忙著拍登頂照時,山頂突然被雲牆吞噬,鋪天蓋地而來的雲霧,一下子就遮蔽天空,氣溫也立刻驟降,這時再也無法忽視即將變天的事實了。
0654 火速下山,在濃霧中陡下破碎岩坡,雖然還不至於驚慌失措,但是不安的情緒卻漸漸升高,逃命的迫切感也悄悄漫延開來。
0801 抵達乾水池營地,營地位於路徑左側,略顯雜亂。全隊停下來休息,剛啃了幾口乾糧,天空就開始飄雨,雨勢一發不可收拾。
0926 通過極品箭竹海,在大雨與濃霧中趕路,實在無暇注意箭竹到底有多「極品」。
1029 趕抵2753峰三岔路口,當時雖然已知天氣變壞了,但仍不知有颱風即將登陸,社長決定先在此地午餐,然後輕裝攻帕托魯山。此時雨勢雖然稍緩,但是霧氣仍很濃,大家默默地吃著午餐…。
1106 輕裝出發,攀過大樹根之後,路徑向右轉,穿過高密的箭竹林後,眼前是一棵棵遭到砍伐後遺留的枯樹頭,散佈在高矮不一的箭竹叢裡。越來越差的天氣迫使大家越走越急,沿途倒木處處、橫七豎八。
1331 在大雨中狼狽登頂帕托魯山,海拔3101公尺,三等三角點No.5985。
1342 匆匆拍了登頂照後立刻下山,雨勢越來越大。
1542 返抵三岔路口,sentia有失溫跡象,我拿了些熱水給她喝,社長請她儘量穿上禦寒衣物。初步商議後,由社長帶領前隊人員先走,我與後隊同伴一起下撤。
1600 出發,路徑向左進入陡下坡,由於路況很差且路跡不明,再加上時大時小的陣雨與濃霧,這段路走得有些狼狽。幸好社長在幾個重要的路段等候,省了許多找路的時間,也避免發生走散的危險。
1805 跌跌撞撞趕到研海林道,12K工寮就在眼前,社長當機立斷決定到此為止,大家由右側門蜂擁而入。工寮是半塌的長條形木造建築,右邊全是寢室房,損壞得相當嚴重,只有幾間還保有屋頂及木地板;大廳位於中間,屋頂開了半邊天窗,有一塊山友留下的帆布幫忙遮雨,地上有一只接滿雨水的鍋子,大門外也有幾只接滿雨水的桶子;工寮的左半邊則完全塌了。
這時候只要還有屋頂就已經很讚了,社長與我在緊靠大廳的兩間寢室搭帳蓬,林兄則選了一間堪用的寢室紮營。同伴紛紛換下濕透的裝備,不久,工寮裡能掛東西的地方都晾滿了裝備,而帳蓬裡也晾著上萬元的鈔票,因為我的背包完全濕透,裝著手機及公費的袋子也灌滿了水,災情十分慘重。
還保有小半邊屋頂的大廳是唯一適合煮晚餐的地方,雖然有帆布幫忙遮雨,但是雨水還是不停地從四面八方灌進來,大家只能隨機變換戰鬥位置…。
入夜後狂風暴雨肆虐、勢如千軍萬馬,工寮屋頂及牆壁不斷吱吱作響,雖然工寮已久歷風雨,這點陣仗應該還不致於解體,但是雨水不斷由牆壁鑽進來,木地板上汪洋一片,帳蓬裡根本難以安眠,為了防止災情擴大,嘉文與我輪番用毛巾吸水,避免睡袋及睡墊泡在水中。
8/8 (三) 陰陣雨,入夜雨勢加劇,輕度颱風梧提即將襲台
0330左右 經歷了一夜的風雨折騰,我們已確信是颱風過境。嘉文問我有什麼對策,我想除了等待風雨減緩之外,大概也別無良策了,從一般的颱風動態推算,應該中午前後可脫離暴風圈,所以早上也不用忙著起床。果然人同此心,到了預定的起床時間,其他兩個帳蓬還是靜悄悄的。我起床巡視一圈,除了風雨依舊之外,倒也沒有新的災情,於是又縮回帳蓬裡休息。
0500左右 大家也陸續起床。我先與社長討論對策,意見大致都是等風雨減緩後就出發,我保守推測如果中午才出發,則今天將無法趕下山,中間或可考慮住0K工寮,社長則認為應該儘早出發、努力下山,於是請大家整裝及早餐,以便在情況許可時立即出發。由於風雨仍大,大家的士氣顯然相當低落,動作也就顯得遲緩。
0730左右 風雨有逐漸緩和的趨勢,大家趕緊整裝。0800左右風雨減小。
0820 在小雨中出發。由於回家的步程甚長,一般情況下都需花費超過10小時,而我們出發的時間已晚,再加上天氣又不好,所以今晚摸黑已成定局,時間壓力非常大。
0945 霧雨中抵達9K工寮,工寮位於林道左下方,路旁擺著黑色大水桶。全員會齊之後,社長決定進工寮察看及休息,工寮狀況相當不錯,大廳有木製桌椅,左側浴室裡居然有浴缸,右側是寢室房,木地板相當完整乾燥,最右側有一間儲藏室,我正想進儲藏室察看,裡面突然有一團黑影閃過,似乎是一隻受到驚擾的小動物,我繼續趨前察看,果然衝出一隻驚慌失措的山羌,只見牠四下亂竄,大概是發現我堵住了門口,於是奮力鑽過牆板下的縫隙逃了出去。
1013 再出發,這一段林道的路況較佳,不過天氣由霧雨漸漸轉為陣雨。
1119 路過6K岔路口,全員站在雨中稍事休息。左邊是通往江口山的岔路,短暫休息後,我們往右前方繼續走,沿著林道走了不久即開始下切。
1228 接回林道,林道路況甚差而且芒草密佈,我自告奮勇在前面開路,因為沒有開山刀助陣,只好一邊手撥腳踹,一邊用體重壓制芒草,在芒草叢中硬擠出一條通道,這時覺得自己好像是一頭耕田的蠻牛。
1318 抵達0K工寮,社長宣佈休息20分鐘,請大家簡略地吃些午餐。這個工寮已經半塌了,屋況比12 K工寮還差,暗自慶幸不必在此地過夜。
1338 再出發,先腰繞索道頭左邊山坡,然後橫渡一處崩壁,接著下切溪谷,下切點有繩索協助下降。我於協助同伴渡溪時滑了一下,兩腳都踩進水裡,登山鞋裡灌滿了水,隨手擰一擰襪子即繼續走,沒想到這個情況後來令我吃足苦頭,因為腳逐漸被泡皺了,加上持續的走路磨擦,到了深夜之後,每走一步路,腳底就好像同時被很多針刺到一樣疼痛。
1355 過溪後腰繞不久即遇到崩塌。當時我負責押隊,只知隊伍忽然停了下來,等了好一會兒仍無法推進,於是我擠往前面察看,崩塌點位於山坳右側陡坡,因為山徑彎向山坳而無法確認崩塌寬度,但是崩塌高度卻很高,透過雲霧可以望見山坳對面的路徑,社長正在崩塌區裡勘查,葉老師請我趕快下去協助社長。我立刻卸下重裝爬進崩塌區,由於滑落的樹枝仍掛著新鮮的葉子,顯然這是熬不過昨夜大雨而形成的新崩塌,地形非常險峻,實在無法安全通過。社長與我只好退回步道,我心想在這裡開路高繞必定曠日費時,恐怕會被迫暫住0K工寮一晚,不過社長卻準備立即開路高繞,而且今天就要趕下山!
決議後,全隊先略往後退,讓社長選擇高繞起點,只見社長背著重裝拔出山刀奮力向上開路,我也背起重裝緊隨在後,沿著崩塌區邊緣往上爬,踩在佈滿鬆散表土的陡坡上,每一步都有下滑的危險,只能手腳並用協助站穩。往上爬了一大段後,社長請我叫同伴跟上來,聽到這個指令嚇了一跳,原以為我們兩人先開路,然後再折回來接應大家,不過社長擔心時間不夠,所以決定採步步為營的方式一起移動。於是我回頭大聲呼叫同伴,看著大家努力往上爬,當時心想:「這麼險峻的路況,我都已經自顧不暇了,同伴們真的能平安渡過嗎?」除了默默禱告之外,只能專心應付自己眼前的狀況了。
由於地形陡峭封閉,GPS早已失去衛星訊號,只能靠指北針及地圖判斷位置,不過雲霧中難以比對地形,這時候完全仰賴社長的豐富經驗,利用稜脈方向及相對高度定位。抬頭看著社長越繞越高,只見他不時爬往崩塌邊緣察看,接著又退回來繼續往上爬,真不知道崩塌範圍有多高,頭頂上這座山正是江口山,難道我們得爬上山頂才能繞過這個崩谷?
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坳兩側的稜線交點,只要沿著對面稜線往下,肯定可以繞過崩塌區,此時上切高度已超過100公尺。會齊同伴之後,仍由社長向下開路,我負責押隊,沿著稜線向下走,雖然坡度比較緩,但是必須在樹林與倒木之間鑽行,不斷有同伴遭絆倒,下切之路也並不容易。
行進間瞥見左下方有一處平地疑似步道,趕快喝令同伴止步,我一面趨前察看,一面呼喚社長折回來,果然有一段明顯的步道,探頭向下看,社長還站在原地張望,顯然極不願意折回來,幾經催促後,他才不情願地爬回來察看。該段步道延伸不遠就中斷了,也許是早已廢棄的舊步道,社長揮著山刀指了指山坳對面的高繞起點,表示我們還沒下降到與起點等高,不可能這麼快就接上步道,爬上來察看只是浪費力氣而已,他走過我面前無奈地笑著對我說:「這樣我會很累耶~~。」嗯…我知道了啦…,真是對不起了 >_<~。
1621 接回步道。由於剛才發生的誤判事件,我反而走在隊伍前面,於是社長與我先渡過木棧道,放妥背包後再折回來接應同伴,sentia走在最後面,聽說她在下坡過程中跌了好幾跤,臉色看起來非常差,顯然驚嚇不小。
由於高繞消耗了許多時間,因此稍事喘息後就得繼續趕路,社長帶隊先走,我回到負責押隊的位置,sentia又出現落後情形,嘉文陪在她前面引路,於是我們三人漸漸脫隊,同伴們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邊走邊盤算著可能的下山時間,不管怎麼算都會比預定時間晚很多,所以必須儘快通知家人及司機。剛好此時通過一處開闊點,值得試試看有沒有訊號,由於我的手機已泡水損壞,所以我馬上越過sentia,準備請嘉文試撥行動電話,沒想到才舉起手呼叫嘉文,右手背立刻傳來一陣灼熱刺痛,低頭一看,一隻黃黑相間的虎頭蜂正奮力地螫我,我趕快用左手捏開這隻蜂,這時才驚覺身旁還有幾隻虎頭蜂正在盤旋,於是我一邊高喊有虎頭蜂,一邊拼命向下跑,嘉文與我跑了一段路後停下來,不一會兒sentia也趕下來,她的臉上也被螫了。
1811 我們三人抵達研海林道下線3.8K,其他同伴似乎已休息了一陣子,社長請我們先吃些東西,準備要摸黑趕路了,我泡了一杯阿華田給sentia喝,希望等一下她能走得順利些。提起了剛才被虎頭蜂襲擊的情形,原來前面的同伴也看到這些巡邏蜂,所以他們安靜迅速地通過該地區,我突然發出的叫聲與動作顯然驚擾到牠們,社長拿出氨水給sentia和我塗抹。此時天色逐漸昏暗,大家的心情也都顯得沉重,社長鄭重囑咐大家要跟緊一些,因為萬一有人走丟了,誰也不敢保證還有力氣回來找人。短暫休息後再出發,研海林道下線的路況也不好。
1846 開始摸黑,sentia的頭燈遺失了,備用的小燈亮度較低,我請嘉文陪在她旁邊幫忙,我仍走在最後面負責押隊。摸黑的行進速度很慢,走了一段路後,前方傳來一陣混亂,原來是李兄率先跌落山坡,幸好他很快就爬回步道。不久,嘉文也跌落山坡,由於他過了好一會兒都還沒爬上來,於是我趨前察看情況,沒想到一腳踩空,我自己也跌落山坡,由於背包很重而無法平衡,翻了幾滾後,正好摔在嘉文旁邊,他幫我擋了一下跌勢。原來嘉文的頭燈摔掉了,他剛才在下面摸索尋找,所以沒有立刻爬上去,我也幫忙找了一下,但是他摔得比我還深,頭燈根本不知飛到哪兒去了。放棄尋找後,我先幫嘉文爬回步道,然後自己也爬上步道,社長借給嘉文一盞小燈,由於嘉文拿著小燈已經自顧不暇,所以只好變換隊型,社長仍在前面負責開路,我走第二位負責追蹤社長及接應同伴,由sentia走第三位,她決定了全隊的行進速度,其他同伴依序排在後面。我必須一邊注意社長的燈光,一邊協助sentia照明,行進速度更慢了。
2108 風雨中抵達研海林道下線0K,已經能看到中橫公路的燈火,我向社長借用行動電話報平安,得知昨夜侵台的颱風已啟動了防災機制,顯然我們被列為風災失聯人口,太管處及國家公園警察隊不斷關切我隊行蹤,密集聯繫負責留守的三鳳及所有隊員家屬,已在同事與家屬之間造成了不小的騷動,而且還有另一個輕度颱風也即將襲台。惟一的好消息是雖然我們比預定的下山時間晚了許多,但是司機毛先生仍在岳王亭苦候,我請家人代為聯絡毛先生,表示我們肯定會趕下山…。
1130 雨夜中的行動力原本就慢,特別是在持續趕路之後又摸黑,全隊早已走得人仰馬翻,在意識逐漸模糊之際,不經意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氣,似乎是芝蔴糊及綠豆湯,但只要仔細一聞,香味就立刻消失無蹤,剛開始還誤以為有同伴在沖泡熱飲。不久之後,眼前竟然出現幻象,只要眼睛盯著路徑,路旁就立刻變成一畦一畦的水田,而路上奔流的雨水也變成灌溉溝渠,但是稍微轉頭細看,景象馬上就回復成雨夜叢林,這時我才意會到自己正在經歷幻覺及幻視現象,同伴們趕路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弄芝蔴糊及綠豆湯,所以剛才顯然是嗅覺先出現了幻覺。
由於意會到是幻覺現象,所以心中並不驚慌,只是疲勞得令人只想躺下來睡一覺。除了幻視之外,更糟糕的是雙腿也漸漸不聽使喚,明明要踩在石塊上,卻總是無法瞄準踏腳點,再加上腿軟難以站穩,摔了幾跤之後,只好不時蹲下來手腳並用、慢慢爬行,於是這時開始有同伴超越過我,我反而變成走在隊伍的中間。後來雖然嘗試著凝神專注,但是幻視情況並沒有改善,還出現了有人在路旁整裝的幻影,仔細一看,只是姑婆芋的葉子而已。
8/9 (四) 花蓮大雨,輕度颱風梧提過境
0045左右 這時我似乎已經熬過了撞牆期,頭腦有漸漸清醒的感覺。前面的同伴都坐下來休息,這種情況令我有些擔心,除了怕大家再也爬不起來之外,也擔心社長沒發現大家都沒跟上,於是我先獨自往前追社長。努力追了一段路後,終於看見社長的燈光,靠近後才發現社長與sentia一起坐在路旁等候,我回報了同伴的現況,社長決定折回去察看,並請我帶著sentia先走。社長折返後,sentia拿出一瓶內容不明的飲料請我喝,喝過之後精神又恢復許多,這才想起今天午餐及晚餐只啃了幾塊餅乾而已,很可能是血糖過低導致幻覺、幻視及手腳不聽使喚。
0100左右 帶著sentia走過一片似乎已開墾過的土地,接著看見一間工寮,這間工寮的樣式與南一段的石山工作站很像,當時我的腦袋突然一片迷惘,第一個想法是:「完了!完了!怎麼出現了這麼大的幻覺!?」於是我用登山杖敲了敲工寮牆壁,還好是真實的,只是以前看過的紀錄裡並未提到這間工寮。正想走進工寮察看,這時社長又出現了,他站在遠處叫我們折回去,原來社長與sentia坐在路旁等人之前,剛好錯過了岔路,而我循著燈光也跟著走錯,幸好社長折回去找人時發現了正確的岔路,所以馬上趕過來叫我們。
社長、sentia與我一起往回走,由於社長發現已有人找到正確的岔路並往下走,所以我們三人直接往下追。不久,遇到林兄,原來剛才大家都坐下來休息時,林兄看到我獨自往下追社長,他也想跟著我一起走,不過由於我走得很急,林兄並沒有及時跟上,再加上雨夜視線不佳,所以他也沒看見我們三個人的燈光,不過卻因此找到了正確的岔路。只是林兄拼了命往下追,到了登山口附近卻沒看到任何人,心虛之下又折了回來,正好被我們遇到。
顯然社長剛才就是看到林兄的燈光,所以誤判同伴們已經找到正確的岔路並往下走。確認了當時的情況後,社長請我帶著sentia及林兄先往下走,他自己再折回去找其他同伴。
以下是同伴當時的情況:「其他五人都坐下來休息,他們看到我與林兄分別往下追社長,大家休息了一陣子後又爬起來繼續走,由於疲憊不堪而走錯了路,國華先滑下一片陡壁,嘉文也跟著下了一半,這時國華發現走錯了,連忙阻止大家下來,不過國華與嘉文卻陷入困境,嘉文還掛在半空爬不回去,也許是大家都太累了,一時之間竟沒人出手幫忙,國華在下面也急了,大聲呼叫上面的同伴,後來時燦拉了嘉文的背包一把,幫嘉文爬上陡壁,國華起初也爬不上去,後來換回雨鞋才奮力爬上去。喘息之後,大家繼續找路,不久就遇到折回來找人的社長…。」
0145左右 帶著sentia及林兄過溪,風雨逐漸增強。接近登山口時,看到有一束燈光在下面來回晃動,難到是出動了救援部隊?走近一看,原來是司機毛先生在登山口接應我們,他擺動手中的大型手電筒引導我們。這一刻真是令人五味雜陳,顯然這次已非常接近發生山難,我們三人雖已脫險,但其他同伴還情況不明。
0200 隨著毛先生走過吊橋到達岳王亭,先借用林兄的電話向家人回報現況,得知國家公園警察隊仍在等待消息,可是其他六人尚未平安抵達。大家一邊換衣服,一邊注視著吊橋上的動靜,默默祈禱同伴們能平安下來,這段漫長的等待彷彿毫無止境,慢慢啃噬著脆弱的信心,心中暗自盤算著最壞的情況…。
0215 風雨中,迷濛的吊橋上出現了微弱的燈光,我趕緊數了數,一二三四…,只有四盞頭燈!出事了嗎?看著昏暗的頭燈有規律地擺動並逐步接近,心情也跟著緊張起來,終於社長等人抵達岳王亭外,幸好六個人都在!
我馬上回報國家公園警察隊,並通知在台北苦候的家人。大家顯然都累壞了,靜靜地換下濕透的裝備,這時,一條條肥肥的螞蝗在岳王亭地板上蠕動,肯定是吸飽了血,自動從大家身上掉落下來的。
0300 毛先生幫忙撐傘,一個接著一個地協助大家上車,坐在車上看著窗外肆虐的風雨及落石,深深慶幸我們已平安下山,也感謝毛先生不離不棄、苦候了12個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