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水庫老家沒了…永和山水庫背後的故事
廖信箕民國37年出生,5歲那年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孩,由於家境的優渥,祖父是大地主自大陸廣東移民來台,在頭份山區落戶,擁有100多公頃的土地,有水田、梯田,許多佃農住在周圍幫著廖家做事。
75年前蓋了一幢兩旁有廂房、正中間屋頂高挑材質皆由廣東杉木,由大陸福州請來的師父所搭建的雕樓畫棟的房子,內部陳設古典高雅、大廳供桌厚實、還有臥房中古眠床,古床雕有龍和五子登科圖樣,在在顯示廖家財富居一方之首。
民國42年政府實施三七五減租、耕者有其田,一下子使得廖家被徵收了近半的土地,父親好灰心、失望,從此一輩子不買地,覺得買土地沒什麼用,不知道那一天又會變成別人的。20歲時台灣走入工業時代,農業沒落了、廖家也沒落了,步入工業社會後農地不值錢,相對的務農人生活也就更苦了。
民國69年政府興建永和山水庫,廖家又被徵收了14公頃土地,佔水庫淹沒區十分之一弱的土地。做了水庫而我這個農民也失業了,剩下的土地都在水庫範圍內的水源保護區,任何農作皆不能灑農藥,收成不好就沒有多少收入了。
這中間最讓廖父不捨的是,做了水庫也讓廖家失去了那棟風水好的老宅,因為老宅正好在水庫淹沒區內,在枯水期時才會浮出水面。廖父在去世前,每年都會央求兒子帶他回山上看看老家。
最讓廖信箕懊惱的事,就是沒有把老家遷移保留起來,不過那時說實在也沒有能力了,有人出價五萬買整棟房子,因為捨不得而留著,對他來說,留著,回來還可以看到房子,賣了,不是什麼都沒了嗎。
搬家時的匆忙,祖、父輩所留下的老東西都沒拿走,加上對古物沒有一點概念,沒多久發現老家被翻得亂七八糟,原來是得專門收藏古物的人,在新聞見報後都跑來偷東西,還有人為著一樣東西而大打出手,老家木製、雕花兩扇大門被偷,大門上方雕刻「福、祿、夀」三字的橫板也沒了。
廖信箕是靠著補償款在頭份街上買了透天厝,有時還到山上整理竹筍,這些竹筍賣了也不值錢,都送給了親友了。有土斯有財是老祖先留給我們對土地的概念,如今土地所剩無幾,或許那天政府改變方針容許保護區內的開發,農民也是要靠它維生的不是嗎。
老家沒了,但是剩下的土地還在,不管以後如何都不會賣土地的。
(參考1994年6月號天下雜誌摘錄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