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三月天,春暖花開時節,高山積雪已經融化,攀登大山的想望又開始蠢蠢欲動。希望能夠再下一城「百岳」,南湖、雪北、南二段、玉山後四峰等路線是我今年的計畫目標。
一年伊始登山季節的到來,趁著難得晴朗無雨的天氣,趕快呼朋引伴來一趟八通關之旅,揭開今年攀登高山百岳的序幕。
「八通關古道」聞名遐邇,是台灣第一條「橫貫公路」,也是唯一名列國家一級古蹟的古道,深入中央山脈的心臟地帶,通達巒貊幽深之境,不管是走八大秀、南二段或是馬博橫斷,都必須經過八通關越嶺道西段,是登山人士出入頻繁的路線。
走過八通關古道,猶如走過一道歷史長廊,緬懷清朝開山撫番遺跡,探尋日據時期高壓理番的血淚。對於這條在台灣開發史上有舉足輕重地位,並且赫赫有名的古道,我心中一直存在著想要實際走一趟的渴望,可以緬懷思古、可以欣賞壯麗高山,兼具懷舊想像及生態探索之美,是令人夢想迷戀的高山秘境。
素聞八通關古道平坦和緩,八通關草原風光綺妮,我們計畫以兩天時間來回八通關及攀登八通關山,想像中不是屬於困難行程,應該可以輕鬆應付,於是邀請太座一起同行,希望能以平緩好走的路線,袪除前年雪山之行的痛苦經驗,吸引老婆再度走入高山,領略台灣高山之美,進而能夠從此愛上爬山,培養共同興趣一起悠遊台灣美麗山林,將是人生一大樂事!
可惜我的希望破滅,想不到八通關古道早已柔腸寸斷,當年(1875年)吳光亮總兵開通八通關古道時手書的「萬年亨衢」,希望道路長年通暢,只是自欺欺人的神話罷了!如今碣石猶在,不過百年光景「清八通關古道」早已不復留存,「日八通關越嶺道」亦經一再修復,如今也是柔腸寸斷,足見世上沒有萬年亨通的大道,大自然的力量永遠令人敬畏,「人定勝天」是人們不自量力的愚蠢行為而已!
從東埔至八通關的越嶺道,沿途有十幾處坍方,短者四、五公尺,長者三、四十公尺,許多近乎90度的垂直岩壁,細如羊腸的小徑,有些踏腳點還不到一腳掌寬,看來還真是非常危險。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走過,眼睛餘光瞥見腳下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早已頭皮發麻、腳底發軟,若稍有不慎手沒抓牢、或重心不穏、或背包碰撞岩壁,都有可能跌落深谷,輕則骨折斷肢遍體鱗傷,重則性命不保。許多崩塌地碎石鬆動沒有繩索可拉,腳一踩還會往下滑動,看著眼下深峽巨壑,耳邊傳來碎石悉悉滾落的聲音,讓人膽戰心驚、魂飛魄散,除了踩穩腳步、緩緩前行之外,似乎還真的只能請各方神明多加保佑庇護了!
這趟行程匆忙緊湊,而且走得非常辛苦。我們一行十人早上七點即從東埔起登,經過父子斷崖、雲龍瀑布、樂樂山屋、乙女瀑布、對關、觀高坪,至觀高服務站。一天走14.5公里,從海拔1100公尺的東埔,上升到2600公尺的觀高,坡度看來和緩,感覺上並沒有快速爬升的壓力,可是背負20公斤的重裝,經過十小時的長途跋涉,早已讓人體力磨蝕耗盡,每隔五百公尺的指示牌,讓人感覺好像千里之遠,最後的700公尺竟然變得遙無止盡,似乎永遠也走不完!
第二天天猶未亮,淩晨兩點半起床,四點不到我們即開拔往八通關出發。從觀高至八通關,沿途下切高繞越過三、四處坍方崩地,摸黑行走又在八通關草原中走岔了路,待回頭時已耗去兩個多小時。八通關山超級陡峭非常難爬,上下山頭耗時費力,輕裝來回9小時,過了中午才倉皇的回到觀高坪,體力早已消耗怠盡。囫圇吞棗吃過午餐後一刻也不敢多做停留,隨即背上重裝返回東埔。
下山又走了七個小時的驚險山路,才剛過樂樂山屋天色已完全的昏暗,早已筋疲力盡,又要摸黑行走五公里長的山路,尤其雲龍瀑布前後的斷崖路段,斷橋危崖摸黑行走險象環生,每次通過斷崖崩地,總會使原本順暢的腳步被迫放慢下來。隊伍遲滯行進,時間愈拖愈久,身體愈來愈累,開始感受到長途行走的煎熬。走到最後幾乎是跛腳拖行,腳底板疼痛萬分,腳趾頭早已瘀青麻木,走一步痛一下,實在是走不動了,卻又不得不走,只能一跛一拐、步履蹣跚的前進。那種由於體力耗盡、身體極度勞累的狀況,讓人痛苦不已,真想躺在地上立刻死掉算了!
路好像永遠也走不完似的,愈走愈心慌、愈走愈喪氣,走到將近晚上九點才回到東埔登山口,一天走了17個小時的山路,把大夥都累慘了,拼盡最後的力氣爬回車上,早已無力言語,從此聞山色變,恐怕短期內沒人膽敢奢言再爬百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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