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天王」是佛教裡的四位護法神將,分別為東方持國天王、西方廣目天王、南方增長天王、北方多聞天王,各居一方掌管須彌山東西南北四個山頭,保護天下太平,安樂利益生民,故俗稱「護世四天王」。
在嘉義縣竹崎鄉水社寮的阿里山森林鐵道旁有四座環列拱向連綿的秀麗山峰,也被稱為「四大天王山」。「四大天王山」呈西北、東南走向,依序為篤鼻山(標高1423公尺)、青園山(標高1437公尺)、知鳥山(標高1445公尺)、天皇山(又稱為四天王山,標高1458公尺)四座山峰所組成,稜脊直線距離約1.7公里,從西北到東南排列其中以「四天王山」位置最南、海拔最高、山容最壯闊,頗有一方霸主之態。
三年前旅遊梅山鄉瑞峰村,站立「海鼠山觀日樓」曾清楚望見四大天王山高聳挺拔的四座山峰,像是四位巨人矗立雲端守護著水社寮、交力坪、梨園寮一帶的山區。當時即心生嚮往希望有機會能登頂一遊。
水社寮海拔約1186公尺介於阿里山森林鐵路交力坪與奮起湖兩站之間,群山環繞,以前並無公路可通,居民進出只能搭乘火車。記得我就讀高中時,暑假曾在「阿里山鐵路貨物運送店」打工,當年水社寮僅有一家商店,但卻肩負著全村日用雜貨供應的責任。每隔半個月那家商店的老闆黃瑞波先生,必須下山進城至嘉義市採購柴米油鹽等生活必須品交給運送店托運。他跟我提起當地居民經常徒步進城,翻越車站前方的大山,循「水水古道」下接「水道」進入竹崎街上。黃先生所說的「車站前方的大山」,就是我們今天要攀登的「四天王山」。回想當年情景,如今舊地重遊水社寮,更增添幾許親切情感,惟當年的雜貨店早已不復存在,更不知黃老先生仍否健在?
由於進出水社寮交通非常不方便,山區人口紛紛外流,如今只剩寥寥可數幾戶人家,遠遠望去空無一人,只見幾隻狗兒在鐵道旁悠閒的待著,空氣中透露出濃厚的清閒味道。可是當我們一行43人搭乘12輛車浩浩蕩蕩的抵達水社寮時,卻打擾了這份寧靜。一群人嘻嘻哈哈的,驚動了村子裡的幾戶人家紛紛探頭出來,幾位長者熱情的招呼我們,歡迎我們的到訪,把歡樂的聲息帶進這原本寧靜的山中小村落,增添了年節的熱鬧氣氛。
「四天王山」登山口位於阿里山森林鐵路水社寮車站旁。上山小徑即位於車站對面的月台上方,由此循木棧階梯上登,隨即進入山林,整座山嶺皆是孟宗竹林,又粗又大的孟宗竹,遮天蔽日,清涼幽雅。步道上上下下的走在竹林裡,當陽光灑落林間,竹葉疏影、婆娑曼妙,清柔幽綠、雅緻迷人。竹林之美著實令我驚豔,美得讓人留連忘返,不時的駐足讚嘆。
四天王山步道已由林務局著手規劃為國家步道,全程為枕木階梯或土石山徑,沿途指標清楚,安全好走,尤其今天我擔任押隊,蝺蝺獨行在隊伍的最後面,更能悠閒自在的賞景拍照;步道中途有大一片伐木空地,光禿的空地上視野遼,可看見周遭廣闊山景,奮起湖的大凍山及阿里山的大塔山均清楚的映入眼簾,腳下的茶園梯田也襯托出一幅愜意的山居畫面。
山徑一路好走,雖難免有陡升的階梯,但沿途欣賞竹林之美及遠方層層的秀麗山巒,加上徐徐清風吹來,行走其間,完全感覺不到疲累。行約一個小時抵達最高點
「四天王山」,標高1458公尺,山頂上有一木造休息平台,大隊人馬早已在此等候多時,幾位小朋友更是笑我老牛拖車,實在有夠慢,早已讓他們等得很不耐煩了!
四天王山又稱「四季平安山」,是否因為有四位護法神將的庇佑,常保水社寮四季都會平平安安?還是常來走這座山,會使身體健康長保平安?但無論如何,我深深確信經常爬山必定會長保身體健康的!
原本以為到達頂端後,能清楚地看見嘉南平原,但山頂竹林茂密啥也沒瞧到。在稜線的樹叢間有一叉路,路口豎有一座「遊客止步」的標示牌,但卻路跡清楚的沿著稜線蜿蜒而上,想必應是通往知鳥山、青圍山、篤鼻山的山徑。這條山徑可縱走四大天王山,據說沿途視野寬廣,途中會經過約100公尺拉繩攀爬路線,是一條深具挑戰又不失原始樂趣的縱走登山路線。下次有機會再來專程造訪。
下山途中,大夥走走停停談笑不斷。沿途行經闊葉林、竹林、杉木林等多樣性林相,並不斷聆聽蟲鳴鳥叫合奏美妙的樂章。行約40分鐘下抵阿里山森林鐵路,等候上午唯一的一班上山火車通過後,大伙沿著鐵路緩緩走回水社寮。
行走阿里山森林鐵路別有一番情趣,我和這條鐵路有過幾次難忘的因緣,除了高中時期曾在「阿里山鐵路貨物運送店」打工,每天進出北門車站接洽站務人員調度裝載貨運列車外。每次走進阿里山鐵路就讓我想起童年時期的一次「獨立山隧道歷險」:
記得國小五年級時,級任老師帶領班上二十幾位同學去獨立山郊遊,為了減少翻越幾座山頭,老師帶我們抄捷徑走阿里山鐵路,途中必須穿越一座隧道。隧道又黑又長,中間還有兩個轉彎,從入口這端無法一眼看到出口那端,一群小學生惶惶不安、亦步亦趨的跟著老師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黝黑山洞裏。
當時只有兩、三位同學帶著幾支亮度微弱的手電筒,山洞黑漆漆的,完全看不見,像瞎子一般雙手扶壁緩慢的挪移前進。山壁不斷的滲出水來,地上到處都是一洼洼的水坑,一腳踩下即濺出涼涼黏黏的污水,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很重的焦煤味,讓人有窒息的感覺。
走了很久終於看見前方洞口的亮光,大家如釋重負的快步往洞口奔去,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山洞的另一端響起刺耳的鳴笛聲:「嗚---嗚---嗚---」。
糟糕火車來了,老師緊張的狂叫著:「快跑啊!火車來了!趕快跑啊!」。
那時距離洞口大約還有二、三十公尺,大家拔腿狂奔。可是隧道內崎嶇不平,有鐵軌、有枕木、又到處都是水坑,加上一陣推擠,好幾個同學早已跌成一團……。老師很緊張的向著遠遠駛來的火車揮舞著手上的手電筒,希望火車能及時停下來,否則大家都完蛋了!
「嘎…嘎…」鐵輪摩擦鐵軌發出刺耳的聲音,火車終於停了下來,司機氣急敗壞的跳下車,指著老師的鼻子破口大罵:「你不知道行人不能走鐵路隧道的嗎?還帶這麼多小孩,萬一被火車撞上了怎麼辦?」
老師怯生生的一直點頭道歉,嘴裏還喃喃地說:「我有先看時刻表,這時候明明就没有火車會經過的啊!」
「你看的是客車時刻表,我這是貨車,貨車是没有時刻表的」司機氣的回答。然後揮手示意我們趕快離開,即回頭跳上火車。
火車緩緩駛離,一群小朋友站在洞口互相指著對方的黑臉,天真無邪的相視而笑,笑聲迴盪在山谷裏,剛才那場隧道裏的驚險遭遇,早已隨著笑聲飄揚而去!
時間彷彿凍結了,36年前的一場鐵道歷險,把我的情感凝固在阿里山森林鐵路。坐在水社寮車站的月台上,和煦的冬陽暖暖的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感覺一如溫馨的童年回憶,讓人舒服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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