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時刻」~「磺嘴山」與「龍王」颱風對決前夕的風起雲湧
人數:黃志安、郭乃賓、蔣月玲,以上台灣國家山岳協會。Peter Pan。
行程:「風櫃嘴—▲頂山—●黑森林—▲杏林山—淡基橫斷古道石梯嶺腰繞段—大尖牛堤草原—富士大草原—山腰小徑—鹿堀坪—▲鹿堀坪山—▲磺嘴山—傳統登山路—淡基橫斷古道石梯嶺腰繞段—●黑森林—▲頂山—風櫃嘴」
等級:B行程
天候:雨。
路況:
1.路徑清晰好走。
2.大霧瀰漫時易迷路,請隨身攜帶定位工具。
3.磺嘴山是保護區,進入前請記得向國家公園管理局申請。
「其疾如風,不動如山」,在「孫子兵法」中特別拿「山」與「風」,來闡述第一流將帥運兵爭戰的指揮功力。假如對峙的雙方,各具有其中一個特點,而且是很完整的擁有,那鹿死誰手,可真難逆料!
磺嘴山,台灣東北角海岸第一高峰。「龍王」,史上瞬間風速最強的颱風。這兩強,將在10月2日進行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決戰。10月1日,登陸的前一天,「龍王」已派遣第五縱隊「濃霧」進行徹底的滲透分化,在高空並有黑壓壓的烏雲在伺機而動。老謀深算、久經戰陣的磺嘴山,則早已組織好反擊的火網。在該深的地方,他挖得更深。在該高的地方,他站得更穩。在不高不低之地,他堅壁清野,設下口袋圈套,專等著敵人,來個一網打盡。
戰事最慘烈之地,總是發生在制高點。1日午后,當我登臨磺嘴山上時,已是煙硝瀰漫。「龍王」登陸前的無情砲擊,正無聲無息持續地進行。籠罩著的濃霧,像是綿密砲擊後所揚起的煙幕。粗重的水分子不斷在碰撞廝摩,並發出嘶啞的聲響:「擋我者死」。音波吞沒一切,將標示著磺嘴山主權的寧靜,整個壓迫在草叢細縫裡。世居此地的無數小蟲,挺身組織起義勇軍,第一時間跳上火線,無畏地高擎雙翅,不停地震動腹腔,高聲吶喊:「絕不屈服」。顫音由點、線、面,逐漸築起一張極富韌性的音膜。在霧氣試圖深入之際,立即反擊回去。雙方不停地往復衝殺,互有勝負。瞧,西邊濕漉漉的草皮,僵伏著無數的「龍王」前鋒。聽,東邊的草叢裡原本喊得響徹雲霄,現在已悄無聲息。我實在不忍心再看下去、聽下去,於是早早下山。這暴風雨的前夕,實在是不太寧靜。
0720 福林橋頭,OK便利商店,搭上蔣姐的跑車。強烈颱風「龍王」來臨前的這天,天色暗沉,空中不時飄下小雨滴,街上每一個角落都埋伏著一股伺機而作的陰風。
0754 風櫃嘴。雲層整個降了下來,一片白茫茫。穿著花花綠綠的人群,從山下開著車、或騎著自行車上來。
0800 整裝、出發。
0811 陡上。雨勢大作,趕緊穿上雨衣。在我們之前上山的一群男女,這時回頭了。獨自上山的一位老婦人,撐起傘來繼續往前走,只是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0841—0845 頂山。續行。
0850—0859 入黑森林。出黑森林。霧氣滲進林中,給周邊景色全抹上一層白粉。不斷落下的雨滴,阻斷不少光照,林中更形幽暗。
0901 近3.1K叉路。取右往杏林山。草原上裝滿了白霧,完全感覺不出縱深來。
0906—0917 杏林山。
0917 往東北方林中小徑續行。
0923 小草原。好久以前,第一次尋找杏林山基點,竟摸到這裡來。左切陡下。
0928 進入杉木林。
0933 切上稜線,接回步道。
0940 步道2.65K。取右接「淡基橫斷古道石梯嶺腰繞段」。
0949 杉木林。
0954 接磺嘴山登山路。
0958 叉路,取右。
1010 大尖牛堤草原。又遇「山羚隊」隊長林兄一行4人,在摸索「淡基橫斷古道鹿堀坪越嶺段」,好像一直摸不著頭緒,於是用手指給他看。
1028—1039 富士大草原。續行。往西北方山腰小徑。
1056 小徑末端叉路,取右,下鹿堀坪溪邊。
1059—1230 溪邊草坪。午餐、休息。賓哥試用新買的鍋爐。爐火旺盛,鍋子似乎太過深大,搞了老半天,飯沒煮成,改煮稀飯。「山羚隊」林兄這時也下來這裡炊煮。「我們剛才在古道上自一隻小山豬身上割了一小塊肉下來,你們要不要嚐一口」。「我們剛才也在山腰小徑上取了一對黑熊掌下來,放在鍋裡煮到溶化了,現在可看不到了」。「啊,這兩塊小黑點是什麼﹖」「這是螞蝗,只有這小吸血鬼煮不爛」。然後是一陣哈哈大笑。颱風未到,倒是我們這幾個人的「膨風」先吹得轟轟作響。
1230 續行。遇「北商銀」登山隊20餘人。路塞。
1241—1245 草原叉路,右往鹿堀坪山,取直行。等待後隊。
1255—1300 濕地草原。遇新店地區「獅山兄弟隊」山友5人。「你們從哪下來」,「磺嘴山」。「你們要上哪去」,「磺嘴山」。「你們有沒有申請」,「當然有」。「那你們有沒有申請」,「當然也有」。然後相互交換會意的大笑,話題就這樣展開了。很爽快的一群山友,互留聯絡電話。
1306—1307 連續的草原。右方有條叉路斜插進來。
1309 過土堤。前面路右,有個恐怖的深洞,我的重心曾經有那麼一剎那,隨著目光往這地方傾斜。開始陡上,雙腳好像自深淵中高高拔起,我倒吸了一口長氣。
1320—1324 出現芒草。等待後隊。濃霧整個壓下,無法探出深度。雨似乎完全停了。風好像被濃霧擋住。霧氣在慢慢飄漫,我看到風被凝住的身形。粗重的水氣沾粘在我的身上,然後自帽簷淌下一兩滴水珠。有什麼輕脆的聲響在持續傳動,試圖撥開綿密的霧氣。聲音漸漸接近了,我聽得出這是鈴鐺聲。慢慢人聲也湧過來了,帶著一股輕柔的熱氣還有粗重的喘息。是後隊到了。
1327—1331 芒草區闊地。「要不要休息﹖」,「不用」。朱唇貝齒、皮膚白晢的蔣姐,雖已越「不惑」之年好遠,但精力正旺,這種小爬坡一點也困不住她。
1340 小塊矮樹林。
1342—1346 磺嘴山。全員到齊。土堤下避風。風其實不大,在漫天飛舞的霧氣中,可清楚抓住它的身影,只是相機無論如何也對不到焦。我一個人站在乾沼中,耐心靜待霧開,但這就像是在汪洋大海中等待一根漂流木一樣的難。濃霧不斷湧動騰舞,有時能見度僅及腳下方寸之地,不遠處的人語聽起來像是悶在棉被裡頭,聲波被粗重的水分子給阻絕、壓碎,安靜的躺在地上,繼續被草叢中不斷的蟲鳴給撕裂。
1421 續行。
1425 磺嘴山主峰。
1332 下磺嘴山。
1445 平台芒草區。霧氣也跟著下來了,卻是更細密的水氣。眼前一樣是白茫茫一片,但這裡有更多的寧靜。
1450 下平台,進入雜木林。一旁的矮叢中,有幾隻畫眉鳥在竄動,發出嘎嘎咕咕的鳴聲。再行不久,就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響。極度寧靜的空間,騰出一切,似乎是在準備吸納即將來臨的狂風暴雨。
1456 叉路,左下鹿堀坪,取直行。
1459 叉路,右下翠翠谷,取直行。
1509—1514 叉路,休息。左往大尖山,取直行。
1517 避難小屋,順左稜直下可達大尖牛堤草原。取直行。
1525 「大嶺牧場」石樁。前方叉路,左轉入淡基橫斷古道,取直行。「大嶺」就是擎天崗舊名。
1530 叉路,右出鐵門接擎天崗步道。取左行,進入杉木林中。草木凝神屏氣,感覺不到有一絲絲氣流在穿梭迴旋。時間仿佛也在這一片陰鬱鬱的冷光中,失去了知覺。
1543 步道2.65K。取左行。
1559—1621 黑森林,休息。筆直的杉木,面對即將來臨的狂風暴雨,毫無懼色,沒有一絲的顫抖。天空似乎更陰慘,林中的光照比平常暗了兩級以上。
1621 續行。
1630 頂山。
1705 風櫃嘴。上方的烏雲正鋪天蓋地襲捲而來,眼前的視野仿佛是電影快謝幕一般,中間的投影正被上下兩方的暗影慢慢侵吞。遠方淡水河蜿蜒如衣帶,在越來越濃的霧翳中微微閃著光,好像是台北城在面臨暴風雨侵吞前的迴光返照。